那个时候,惟一让我觉得有精神压力的是去上海探亲。
每年暑假,我的出现总会让娇小玲珑的上海街坊四邻大为兴奋:“侬看格小囡,模子老大,样子交关好。”翻成普通话的意思就是,你看这个小女孩,块头真大,人长得真不错。
天知道,我那会不过是个一脸baby fat,胖乎乎的小女孩而已,被他们大呼小叫地称赞一番,我真觉得自己该痛下决心减肥了。
真正减肥从大四开始
我真正开始减肥是在1992年大四寒假过后。
我失恋了,那真是天塌下来的感觉。生活还能不能继续我不知道。我一边复习准备考托福到国外留学,立刻离开北京这个伤心地,一边开始狠命地节食。那股狠劲让我第一次在自己身上看到了所谓的毅力。
现在回忆起广院的食堂,我总是忍不住要流口水,但凭良心讲,当年饭菜的质量实在不敢恭维。我每天不知是在和谁发狠,早餐只吃一个煮鸡蛋。中午永远买又便宜又难吃的豆腐泡炒肉片,而且只吃豆腐泡,肉连碰也不碰,米饭更是数着粒吃。这样做,既省钱又节食,一举两得。
吃过午饭,我也不休息,一个人跑到教室去做托福习题。到下午4点左右,我的肚子开始造反,我通常会吃一个水果,再接着做英文作业。晚上是最难熬的,肚子饿得叽里咕噜地,人怎么也睡不着。
这样一来,日子倒好过了不少,我每天的精力都花在了托福和饥饿的问题上,心里的伤痛也就淡了许多。为什么开始减肥我不知道。从心理学的角度,这也许是疼痛转移法吧,把心灵的伤痛转移到肉体上,最艰难的时刻也就挺过来了。
两个月之后,我的体重从110斤跌到了90斤。
从此,瘦,成了我生活中很重要的一件事。
1993年和1994年,是我最不开心的一段时间。吃,成了我那个时期排遣内心苦闷的惟一方法。
花,是我高中同班同学,我当年患难与共的朋友。难得她也正经历着生活中最彷徨、最不如意的时刻,于是我们两个人找到了共同兴趣:吃!
东四十条的必胜客,那两年,我们每周至少光顾一次。两个女孩子,却要点一个厚厚的至尊Pizza、两份沙拉、两大杯可乐,然后,互相鼓励着,一口一口吃到撑得连站都站不起来。
那一阵,我们两人的体重都在飞快地上升。更可怕的是,我们常常善意地麻痹对方:“你不胖,你一点都不胖。来,你再多吃一块Pizza吧。”
北京申办2000年奥运会,萨马兰奇在蒙特卡罗宣布结果的那个晚上,花从亚太大厦早早下了班,我们一起去长安商场旁边的麦当劳买了两个巨无霸汉堡包、两大份薯条、两大杯奶昔和两个苹果派,然后兴冲冲地来到我家,只等北京获胜的消息传来,就大吃大喝庆贺一番。
没想到,萨马兰奇无情地念出了悉尼的名字,我和花都难过地大哭了一场,这其中,也颇有些借题发挥之意。哭过之后,我们将满满一桌的麦当劳快餐消灭得干干净净。